1.无涯与夸父逐日
《庄子》原文:
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。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;已而为知者,殆而已矣!为善无近名,为恶无近刑,缘督以为经,可以保身,可以全生,可以养亲,可以尽年。
这段文字表述的意思是:我的生命是有尽头的,可学识却无边无际的深广。用有限的生命去探究无垠的深广,只能付出疲、困的代价。已经获得的学识,在疲困之后,进而会无疾而终罢了。不要追求名誉下的善行(有名的行为不等同于善行);也不要认为法律不量刑的恶事就不是作恶(不是刑罚规定下的坏事就叫恶);一切要顺着自然的规律去做。如此,就能够保养身体、保全生命、性格,照顾好周围环境,完整地活到生命尽头。
这段话很难译,我不知道我这种硬译,是不是能多解释一点。最初读这段文字时,很是困惑,按照通俗的解释理解(人的生命是有限的,而知识是无穷的,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无穷的知识,就会搞得精疲力竭,既然如此,还去追求知识的人,就只能弄得衰败了。养生的人不做好事去追求名声,也不做坏事而触犯刑律,把顺着自然规律去做,做为处事的法则,就可以保护生命,保全天性,可以养护精神,享尽天年),是如此消极待世,也让人难以理解,尤其是“为恶无近刑”,是否做坏事的界定在乎触犯刑律?这与见风使舵、圆滑处世成了一个状态,如此行事,岂能如后面所述“可以全生”?
还是先把两个字的意义弄清楚吧!
一、殆
形声字。从歹(è),台声。(1)本义:危险;(2)陷入困境;(3)殆,危也。——《说文》
王先谦的《庄子集注》上是:“殆,穷困。”
看看另外一个字:歺(è):剔解后的残骨。隶变作“歹”。从“歺”边旁多与死亡有关。本义:断绝;竭尽;古同“歹”。“歺”字,曾经被简化当做“餐”字,完全让人误会。
学英语,都要讲究看字的文中意义,我们隔着时空看《庄子》,也应该综合字义和文章的上下关系,字里行间,我觉得用“衰竭”这个词比较好。
这是《说文》的解释。这个字,总是令我想起《夸父逐日》的故事,顺便也引用一下:
《夸父逐日》原文(选自:《山海经·海外北经》):
夸父与日逐走,入日;渴,欲得饮,饮于河、渭;河、渭不足,北饮大泽。未至,道渴而死。弃其杖,化为邓林。(白话:夸父与太阳赛跑,追赶到太阳落下的地方。他口渴,想要喝水,到黄河、渭水去喝水,黄河、渭水的水量不够他喝,向北到大湖去喝水。夸父还没有到,在半路因口渴而死。他丢弃他的手杖,手杖化作了桃林。)
这个故事很扣合“以有涯随无涯,殆已”的概念。为何追日?因为光明,隐喻是人类的希望。是我们每个人隐含的追求,也许目的不同,但追求本身是相似的一种行为。追求的过程中,会渴、会死,但追求的精神却生生不息。
夸父逐日,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
而庄子的那段话,我从头至尾,也没有看到对追求这种行为本身的否定。对于后人理解的“不做好事,也不做坏事,行其中庸之道”何止千差万别?
二、生
基本义:(1)出生,诞生;(2)生命,活着;(3)不常见,不熟悉。
“生”字通假“性”,《荀子·劝学》里“君子生非异也,善假于物也”。
生命、生活本就包含品行、品性。
断句
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无涯。以有涯随无涯,殆己;已而为知者,殆而已矣。为善无近名,为恶无近刑。缘督以为经,可以保身,可以余生,可以养亲,可以尽年。
这里出现4个句号,我以为2个句号足矣。这段话只有2层意思,一是殆已,二是保身、全生、养亲、尽年(就是指养生主的含义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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